三陆

接触二十题－弹脑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更得完。师生。 

一到下课时间校园里头总是热闹，传进耳里的无非不是那些青春愚蠢的话题、天真的男女情爱、疯狂热血的追星心得、还有诸多不知从何生起的闲言闲语，有时如同蝉鸣般恼人，可学校却偏偏又无法失去这些东西，充斥在走廊教室操场、各个角落里的谈论与笑语负责维持校园活络的气氛，一旦失去所有只会如同死城。

不过段宜恩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关心理解学生那些不切实际的少男少女幻想。

微微颤抖着双手一张一张翻看被画满红叉叉的考卷，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阻止自己不要在其他老师面前理智断线，精采的满江红看在眼里是多么刺眼，那些题目他不知道在课堂上重复几回了，每每听见学生回复他说都清楚了还在心里暗自感到欣慰，现在看到成绩后段宜恩都有了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冲动。

果真是天要亡他。

内心虽是抱怨，段宜恩最后还是无奈的叹口气继续往下检查，直到看到最后一张考卷时，他气得不自觉挑起眉。

潇洒的字迹唯独只出现在姓名栏上，其余需要计算、填上答案的地方皆是一片空白，改题老师甚至连一个红叉都懒得施舍，显得成绩栏上洋洋洒洒的0字特别夺人注目。这个学生交白卷也不是第一次了，段宜恩对他的印象挺深刻，上课时对方看上去也挺认真的，至少视线从没离开过前方，只不过段宜恩不大清楚对方看得究竟是黑板上的字还是自己。

喝口坐隔壁的同事早上给他泡的洋甘菊茶稍稍镇定了会儿，段宜恩听见上课钟响起便拿起课堂用品，手里抱着那叠标满惨不忍睹的成绩的数学考卷往任课班级走去。

顶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低气压，段宜恩拉开教室门的声音比平常放大了几倍，原先吵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平时好相处的数学老师臭着脸走进教室绝对不是什么好预兆。只见段宜恩一声不吭走上讲台，在讲桌上放下教科书，清清嗓子拿起麦克风，说话的声音比平常冷淡了几分。

「现在发下去的是你们这次的期中考考卷。」

说完他放下麦克风拿起那叠考卷挥了挥，然后一个一个叫唤学生的名字，后头还添上本人听了也不自觉感到丢脸的成绩。每个走到讲台前接过考卷的学生皆是低着头，只敢小心翼翼地向段宜恩说声谢谢，压根不敢抬起头像平常那样笑着和老师开玩笑。

每一个看过自己手中考卷上凄惨成绩的学生们总算清楚段宜恩究竟为何生气了。

直到发到最后一张考卷时，段宜恩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教室最后的位置，发现那人也在看着他。

而且他在笑。

压下心中的混乱，段宜恩不悦地开口。

「林在范，零分。」

名为林在范的少年从座位站起身，身为高三生的少年身高几乎与段宜恩相同，也许比他还要高出几公分，这间高中的制服其实十分普通，可白色的制服衬衫穿在他身上却却清爽且带着一丝痞气。林在范一派优闲的走向讲台前，班上几个女生痴迷的眼神没有逃过段宜恩的视线，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眉，把考卷递给对方，口气并不是很好地说，

「平常看你上课还挺认真，没想到考出来却是这种成绩。」段宜恩并没有刻意提到「故意交白卷」这事，公开给学生难堪是没素质的老师才会做的事，即便他觉得对方也许压根毫不在意。

「可能是我复习的不够，不然老师给我课后辅导吧？」

「既然你上课这么认真还是考不好，大概是我的教学方式不适合你，你还是去外头找间补习班吧。」

林在范的手臂搭上讲台边缘，右手则是托着下巴，他饶有兴致的盯着段宜恩看上去并不是如此愉悦的神情，挑起眉。

「没准老师给我课后辅导几堂课我的数学成绩就有起色了呢。」

段宜恩撇开视线，没打算搭理对方的玩笑，摆摆手让林在范回座位了。

、

按照科任老师的工作安排，段宜恩觉得自己算是挺清闲的，不必天天处理一群叛逆期小屁孩闹出的各种大小事，一天也就安排了四五节课，每天能按时下班大概是他做这份工作的最大热忱。

正愉悦地收拾着物品，心中还在盘算今晚该买什么当晚餐的段宜恩甚至心情好的哼了几个小调，随后他听见背后传来两声轻笑，明显已经将他所有的举动都看入眼里。他猛地转过身，林在范提著书包靠在办公室的门沿，看上去心情甚好，连打招呼的声音都遮掩不住他的好心情。

「老师，我来上课了。」

看到来人后段宜恩回过身继续整理他的东西，也没请人进来坐，打算让林在范就在那儿站着。

「我可没说要让你来吧。」

林在范故作惋惜，「真太伤我的心了，我可是为了老师的课后辅导推掉好多人的约会啊。」

「你大可以去，既然你都交了白卷就代表不把我的课放在眼里。」

「别这么说，我还不是为了能有更多跟老师相处的机会吗？」林在范自顾自走进办公室，放下书包，在段宜恩面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朝他指了指眼前的桌子。「现在的你学生想要好好勤奋用功，段老师应该不会拒绝吧？」

「林在范，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师，可别说你都没发现。」林在范突然伸长手将段宜恩拉向自己，两人的脸靠得很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脸上，段宜恩一瞬间不知道视线该放往何处。

林在范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看上去好像总是在盘算着什么。对方平日里总爱跑来办公室找他聊天，可每每几乎快要成为擦边球的话题总会让身边的老师出言制止。在走廊上遇见他都是笑得一脸纯良向自己打招呼，可段宜恩发自内心觉得这个学生绝对不同于他的外表，剖开来大概都是黑的。

他承认自己也有些不争气，居然会对这种无知的小屁孩动了心，坐在办公室总会抱着一丝期待他来找自己的期盼工作，随后在意识到这失态的想法后将其抹去。

可感情这种事哪是这么简单可以从心底抹去的。

那些似有似无的调戏与碰触段宜恩不是没察觉到，但光是老师这个称呼足以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鸿沟，失足跨越了便是万丈深渊。

他害怕他们谁都无法拉住彼此，所以才没有正面回应林在范。

「你还是个学生，而我是你的老师。」

「老师，我快毕业了。」

段宜恩推开林在范，他盯着对方那张俊秀的脸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样也说不口，大概是心底也不打算做此决定吧。

算了，人生也就这么短，谈师生恋也不算什么。

他清清嗓子说道，伸出手轻弹了林在范的额头。

「那就向我证明自己。」

林在范勾起嘴角，「这哪是什么难事。」